“攀山登楼,天道向前,这更迭了千年,你为什么认为现今之法不如你那本古老剑经?一本断断续续流传下来的不知道多少年的剑经,和一个已经足够完善不断总结不断改进由浅入深的时代创新的法门,哪个更强?”
这是在与我论道?
符南华皱眉,沉思了一会:“存在自然有存在的道理,许老板,那些触摸到剑道瓶径的大剑仙,不也是老妖怪居多?”
“那是当然。”许青微笑道:“我是想说,人的思想是受到眼界限制的,你学习古人的剑经,最重要的是学习古时候那种不同时代看待修剑的角度,不是让你拘泥剑招和死抱着不放。”
符南华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随后认真的做了一个揖:“那么许老板,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一个死人留下来的东西,当史书、古董看看,相互印证得失,是这个理。”
许青摇摇头:“再说了,把一个死人的遗物塞到自己的窍穴里,你也不嫌寒碜,不怕晚上睡觉的时候有脏东西在你身体里钻来钻去?”
符南华脸色一变。
紫衣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块灵石,放在嘴里嚼,斜眼看着两人:“你这是要当我的女主人?”
符南华怔了一下,随后媚笑道:“也不是不可以。”
咔擦咔擦嚼灵石跟嚼苹果似的紫衣眼神冷漠,过了一会儿哼的一笑:“也好,我还没杀过女人呢,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心点。”
符南华只当她是玩笑话:“你生得真好看,可惜是柄剑。”
紫衣点头笑道:“是的,比你好看多了。”
符南华有些呆滞无言。
许青在一边磕着瓜子:“唯剑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两人的脸上笑意犹在,可怎么看都寒意森森,异口同声:“你找削?!”
许青叹气。
“说正事。”
符南华这才回神,压着裙子在石凳上坐下来。
“给你查到了,那女子叫苏怀玉,苍木山的掌门真传,两日后去踢正阳门的山门,打通了就是稳坐临州的前三甲。”
“输了呢?”
“输了的话,苏怀玉发过毒誓,折剑出江湖。”
许青想了想:“本质上,还是因为紫衣干的好事?”
符南华嗯了一声。
紫衣哼了一声,略微有些委屈:“我那天在路上走啊,他非要让我化剑,然后拿右手来拍我,结果手就没了,这能怪我啊?”
符南华哑然。
那是正阳门,武道的名门古派。
两指折剑是拿手好戏。
你当是切豆腐呢?
许青揉揉额头:“那另一只呢?”
“被我砍了。”
紫衣皱眉:“他打我,我还不能打回去?这是什么道理?”
“正阳门手段尽出的话...青禾之前已经碎过,肯定扛不住的,紫衣,你惹出来的事情,你自己去办。”
紫衣做了个鬼脸,拍拍屁股:“那些老妖怪我打不过,碎了就碎了,关我屁事,又是送剑穗又是握手里盘啊盘的,你自己看到好剑就走不动道,可别枝使我。”
许青和符南华对视了一眼,哭笑不得。
顿了一顿,符南华感慨道:“苏怀玉太狠了,明明是正阳山吃了大亏,这苍木山却不知道在发什么疯。”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偷眼看看院子里躺着看话本的紫衣。
许青想了想:“叫什么来着...就那个被紫衣斩掉手掌的那个倒霉蛋?”
“王劲。”符南华提醒道。
“嗯。”
许青一边剥着瓜子一边说:“武夫境界的攀登最讲究一步一个脚印,往往是厚积薄发,多是大器晚成之宗师,王劲是百年才能出一个的人物,换句话说,以后他长板会很特别长,又几乎没什么短板,紫衣斩断他的手掌,等于是彻底断掉正阳门这一脉百年薪火相传的气运,但对于苍木山的剑修来说,这是证道的契机。”
符南华秀眉紧蹙:“等正阳门的掌门真传废了,去欺负他的师弟师妹,也叫证道?”
许青笑:“你修剑的,不讲究个一剑递出,得意忘形、问心无愧?有什么问题?”
符南华想了一下:“问心无愧...得意忘形,许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许青摇摇头:“已经是近道的天幕了,单纯的跟你说,说不太明白。”
符南华翻翻白眼,拿出钱袋。
还近道。
吹牛皮吧你。
“我不要这个。”
“你开价,我出得起,放心。”
“倒也行,我是有件事一直想知道,不过没什么机会。”
许青想了想:“你把鞋子脱了。”
刚才扬言要在晚上剁了符南华的紫衣这会儿却罕见的没有说话,只是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
每天许青都要端着自己的脚摸上一个到两个时辰。
具体原因很奇怪,反正许青不是游坦之。
符南华怔了一下,咯咯娇笑:“难怪许老板昨个儿装正人君子,原来好这口啊,嘻嘻,小女子可还没让任何人碰过自己的脚,男人、女人都是,那么,你怎么让小女子心甘情愿的俯下身摘去两只云丝绣鞋?”
“行,你站旁边看着吧,这可是我压轴的把戏。”许青从椅子上掸掸袖子站起来。
居安小阁的远处吹来一阵清风,桑树枝丫摇摆。
他从地上拾起一把桑叶,十几片有余,随手向空中洒出,然后身随叶走,翠绿桑叶好似粘丝牵引,随着院子里的清风上下飞舞。
如同醉汉一般身形恍惚的许青双袖春风环绕,最后一掌探出,在符南华如见天人的目光中,又将如龙飘扬漫天远飞的桑叶全部粘回了手心。
紫衣啃着手里的灵石,低声嗤笑:“越看越像娘们儿玩的东西。”
许青停下来,笑着举起那把桑叶:“试试?”
这种近道般柔美的景色让符南华呆愣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窍穴内那珍贵的剑经在她看来已然鸡肋不如,恐怕许老板随手洒出的漫天桑叶,才是真正的至宝。
“想知道?”
“想。”
“那你把鞋子脱了,我教你。”
符南华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在肚子里直接把自己给憋死,跟猪似的吭哧了两声:“你确定?就为了摸我的脚?”
“能一道劈开地界天幕的剑道真意眼下也于我无用,这不就是问心无愧?”
许青丢掉手里的桑叶,有些落寞笑笑:“如今的后起之秀如过江之鲫,天赋那是真好,江湖上的小剑仙越来越多啊,但一身清汤寡水的,全然没了酒味。”
符南华看着他脸颊,胡渣刮一刮的话看起来应该还是挺年轻,疑惑道:“怎么突然老气横秋的?难不成我要叫你许大叔?”
许青翻了个白眼:“那今天就聊发少年狂,赶紧把鞋子脱了。”
符南华脸色红一块白一块,异常挣扎。
宗门里就有一位闭关试图破开十一层楼瓶颈的长老,在闭关期间,一时疏忽之间,心境彻底崩溃,变得无比暴戾,动辄虐杀侍妾婢女,将得意弟子打成残废。
从那以为师门就做了一个决定,门下弟子皆要仗剑下山,报仇的报仇,做善事的做善事,打磨心里那股子水到渠成的意思。
跟练拳不一样,三令九伏没用。
练剑如练字。
求个下笔如有神。
符南华感觉自己已经有点写歪了。
得意忘形是心境,比其他任何剑招剑势剑术都难得。
犹豫半天后,她竟然真的蹲下身子摘去了一只绣鞋,提在手里,咬着银牙受难似的微微抬起。
似乎是怕反悔,许青二话不说伸出手摘去她的白色袜子。
因为本能的紧张,符南华紧咬下唇,脚背弯弓如一轮弧月。
许青手掌平放,像握着一个小巧的瓷器瓶子,轻轻的摩挲着:“好像比紫衣的还要光滑一些,符老板,女子的足部,都是像你这样的吗?像刚剥了壳的鸡蛋。”
紫衣又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大、大概不是。”
符南华一双眼眸水雾朦胧:“我每日浸泡香浴,配上好香泥和丝帛细致擦拭一个时辰有余。”
许青若有所思:“紫衣的剑身我用很多材料去打磨过,但还是不及你的柔腻娇嫩,但这表面粗糙度是微观层面的间距和峰谷,我该怎么用这个世界的方法把一柄剑的剑身打磨的像一个姑娘的足背一样细腻...香泥和丝帛擦剑身有用吗......”
他下意识伸出一根手指摩挲两粒玉珠脚趾,
浑身湿漉漉的修长女子。
已经紧咬着嘴唇,渗出血丝。
此间滋味最伤女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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